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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新網福建新聞正文

        傳統村落是承載歷史與當下的載體——專訪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蒲嬌

          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徐鵬遠

          發于2024.9.30總第1158期《中國新聞周刊》雜志

          天津大學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依托天津大學馮驥才文學藝術研究院組建而成,作為傳統村落保護研究的專業學術機構,旨在從理論建設與實踐研究上推動與實施傳統村落的保護和發展。

          天津大學教授蒲嬌,從2007年就開始專注于木版年畫、天津皇會等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相關研究,2013年6月天津大學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成立后,擔任中心副主任。以下是對蒲嬌的專訪。

          “傳統村落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中國新聞周刊》:請先簡單地介紹一下天津大學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

          蒲嬌:從2000年到2010年,傳統村落在十年之間消失了90萬個,馮驥才先生敏銳地發現了這個現象。隨后由住建部牽頭,聯合文化部、國家文物局、財政部組織了傳統村落的調查,并于2012年12月評選出第一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在這個背景下,受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和天津大學兩個單位批準在2013年6月4日正式成立了天津大學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馮驥才先生擔任中心主任。中心成立之后,聘請了阮儀三、陳志華、樓慶西、宋兆麟等一批在傳統村落方面較有建樹的國內外專家組成了學術委員會。在此之前,針對傳統村落的獨立性研究機構較少,所以中心的成立其實是作為一種交叉學科背景下的多領域協作研究進入大眾視野的。我們中心的工作人員,同時也是天津大學教師的身份。所以多年以來,我們也將傳統村落保護融入研究生人才培養之中。

          《中國新聞周刊》:關于傳統村落,現在仍然沒有專門的研究乃至學科嗎?包括相關的理論體系有建立起來嗎?

          蒲嬌:目前來說,我認為將傳統村落研究作為一個獨立學科似乎不太成熟。當下,包括非遺學的創立現在也在學界存在著部分爭議,但是非遺作為一個國際性的學術概念,與民俗學、人類學之間的分類界限還是明晰的。當下,傳統村落似乎很難從哪個學科讓大眾馬上認可一種分類。而對于它的研究,各個學科都有發力,也能找到一個可以切入的角度,因此歸屬于當下的學科,或者歸類于交叉學科似乎都略顯不夠嚴謹;蛟S,其中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傳統村落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而且作為一種老百姓生活在其中的文化空間,它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似乎我們研究的速度,總在追趕它變化的速度。

          “不但要站在今天看過去,

          還要站在現在看未來”

          《中國新聞周刊》:如何去理解傳統村落的保護?

          蒲嬌:傳統村落最早被慣稱為古村落,現在很多人還會習慣稱它古村落或傳統古村落。在2012年9月,在傳統村落保護和發展專家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經馮驥才先生和各位專家的提議,將習慣稱謂“古村落”改為“傳統村落”。這其實是從傳統村落的價值角度去考慮,“古”只是一個時間的維度,古老并不等于優秀,而“傳統”蘊含的內容更豐富,即更能表達對價值的認可。

          住建部幫扶辦主任、村鎮建設司一級巡視員董紅梅司長曾經常提到一句話——傳統村落要“見物見人見生活”“外表五千年,內部五星級”。傳統村落作為一個生產生活的單位,不但是中華優秀農耕文化的載體,也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搖籃。因此對于它的保護,除了留存文化基因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為老百姓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與發展機遇。只有留得住人,才能保得住村,村落若只剩下空殼,沒有人生活在里面,那設施條件好一點的是萬千民宿,條件不好的就是廢棄家園,這與保護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

          《中國新聞周刊》:但人都有對更好生活的向往,傳統村落的人也希望享受現代生活。如果保護傳統村落必須留住人,那么這之間的矛盾怎么解決?

          蒲嬌:首先,要思考村落能給予人們什么?人們又能回報村落什么?這或許并不是一個單方面輸出或撫育與索取的關系,而是需要雙方不斷反哺。傳統村落是承載歷史與當下的載體,歷史是疊加的,因此很多文化在其中對話。那么經過時間的發展,傳統的思維方式、生活模式,甚至營生手段已經不適合現代生活了,因此變是必然的。同時,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當下,最基本就是解決民眾衣食住行的問題,一個是生存的問題,一個是發展的問題,從古至今都是老百姓求索的問題。

          整體風貌,包括建筑跟建筑之間、建筑跟自然以及跟本地規范之間的關系,這個是很重要的。比如一個地方不盛產某種土,你去搞別的地方的土來建一個房子,那肯定是不協調的。再比如,有些地方的民居是不能高于公共建筑的,你要是在廟邊上蓋幾層樓也是不合適的。

          如果這些都能夠遵循的話,可以適當地做一些調試。傳統村落應該是新舊疊加的,而且它一定是在緩慢改變的,沒有一件東西從歷史到現在沒有改變。馮驥才先生有一句話,我們不但要站在今天看過去,還要站在現在看未來。外邊的世界已經變了,傳統村落不可能還固守原來那種生活。

          “多想想,別著急”

          《中國新聞周刊》:傳統村落得到重視的這十幾年里,成績肯定會有很多。但有沒有一些新的變化或者新的問題產生?

          蒲嬌:剛才談到的,過分把旅游作為村落的唯一發展出路是挺大的問題,過度旅游化之后找不到來時路是一個更大的問題。旅游可以成為傳統村落發展的途徑之一,但急功近利式的過度開發同樣是一種破壞。傳統村落作為一種不可再生資源,任何沒有科學計劃的開發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后果,所以馮驥才先生每到一個村落調研都會提醒,“多想想,別著急,想好了再動”。

          《中國新聞周刊》:截至2023年,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總共評選出了8155個。但其實仔細觀察會發現,從第四批開始,每次的評選時間逐漸變長,而且前五批的入選村落數量一直是增長的,第六批的數量則只有第五批的一半左右。所以接下來是否還會繼續評選第七批、第八批名錄?

          蒲嬌:評選速度放緩肯定不是一件壞事。中國歷經社會的急速轉型,我們對于文化、對于村落的看法也都是在不斷調整的。前幾批評選快、數量多是因為我們在跟時間賽跑,需要趕緊把一些有價值的村落搶救出來,而且要在社會上形成一定影響力,讓大家快速意識到傳統村落的價值。但我們可能需要逐漸放慢腳步,要多想一想,更加審慎地對待前面還在面對的情況和沒有解決的問題?傊,我認為,一方面我們需要進行一種“精細化”操作,就是評選更細致、門檻更高;另一方面,要進入一種“冷靜期”對待,就是多考慮入選名錄村落的未來發展和保護模式探索。

          當然我們還需要考慮到一個問題,就是村落一旦入選名錄意味著會受到更多約束,沒有辦法大刀闊斧地去開發。因此,也有很少一部分人,因為無法滿足個人改造與發展的訴求,反而離開了村落?傊,中國的村落問題太復雜了,跟歷史有關,跟現代相連,跟民計民生密切相關,跟鄉村治理體系的完善也有很大關系。

          《中國新聞周刊》:作為長期關注傳統村落的學者和實踐者,你心目中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的理想局面是什么樣子的?

          蒲嬌:首先是村民能謀得生計,滿足發展訴求;其次是居住環境與設施完善,教育、醫療、養老配套齊全;最后是自發傳承地域文化,并在其中獲得自豪感與滿足感?傊,應該最大限度地消除城鄉之間的差距,實現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總要求。傳統村落保護上升到舉國體制下的一項國家戰略,體現的就是國家對城鄉之間關系的思考以及對傳統文化的重視。

          《中國新聞周刊》2024年第36期

          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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